锦江之水,自梵净山千峰万壑的幽深处悄然萌动。那是大地精魄初醒的吐纳,是洪荒岁月遗落的一缕清澈魂魄。它起初只是石罅间无声渗出的涓滴,渐渐汇聚成溪,终在莽莽苍苍的原始密林与嶙峋巨石的簇拥下,挣脱山峦的怀抱,以初生碧龙的姿态,奔涌而出,向着山外那婉若烟火人间的铜仁城蜿蜒而去。它并非浩荡汹涌、声震四野的巨流,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谦卑的执着,在青山的环抱与两岸屋舍温情的注目里,安静却坚定地东流。其水清冽澄澈,望之如新磨的碧玉,又似一整块流动的翡翠。两岸青山嶙峋,夹江而立,其苍翠或深黛的形影倒悬水中,山色水光浑然交融,难分彼此,便成就了天地间一幅绝妙而永恒的丹青。我每每行至江畔,俗世尘埃仿佛被无形拂去,奔波劳碌的疲惫顿消,心神仿佛也被这脉脉碧水濯洗过一番,滤得通透空明。
资料图。
铜仁人对锦江的深情,早已浸入骨血,化入魂魄,成为生命底色的一部分。城中居民,无论贫富贵贱,皆以近水而居为人生至幸。富者筑起雕梁画栋的楼阁亭台,俯瞰江流,将一江秀色尽收眼底;贫者亦能在岸边觅得方寸立锥之地,搭起简朴甚至略显寒碜的屋舍,只为推开门窗,便能呼吸那带着水汽的清新,聆听那日夜不息的江声。每日晨光熹微,当薄雾如轻纱般温柔地笼罩江面,江畔便率先有了生气与声响。妇人们提着敦实的木桶,踏着被水汽浸润得黝黑发亮的青石阶,鱼贯而下。她们蹲在江边突出的石矶或埠头上,一面灵巧地汲水浣衣,一面絮絮叨叨着家长里短。木桶撞击水面,水花在她们灵巧的手腕下活泼地溅起,晶莹剔透,映着初升的霞光。那哗啦的水声,与妇人们时而低语时而迸发的清亮笑声交织缠绕,汇成一首生生不息、熨帖人心的晨曲,仿佛拥有魔力,轻轻唤醒了整个枕水而眠的小城。这水声人语,是铜仁每一个清晨最温暖、最鲜活的注脚,是市井生活最本真的旋律。
江水之清,足以涤荡尘心,澄澈得令人心颤。俯身向水面望去,江底的每一颗卵石都纤毫毕现,历历可数。它们经历了亿万斯年水流的温柔摩挲与坚韧冲刷,早已褪去所有棱角,被打磨得浑圆光滑,温润如玉。有的洁白如凝脂羊脂,有的黝黑似千年乌金,更有无数斑斓者,红黄相间,青紫杂糅,如同散落的宝石,静静铺陈于江底这幅流动的织锦之上。成群结队的小银鱼是这水下世界的精灵,它们倏忽来去,聚散不定,在卵石缝隙间轻盈穿梭,宛如上演着一出无言的、充满生命律动的戏剧。偶有胆大好奇者,竟敢游弋至汲水妇人的指边,用小小的吻轻轻触碰一下那温热的肌肤,旋即又迅疾如闪电般遁入深水,只在水面留下一圈微漾的涟漪,如同一个转瞬即逝、无声而俏皮的笑意。这水底的生机盎然,正是锦江无声却澎湃的脉动,是它灵魂深处不息的歌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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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上舟楫往来,是流动的诗行,是碧波上跳跃的音符。那舟身狭长轻盈,形如柳叶,仅容一二人,是专为这清浅江流而生的精灵。船夫或船娘稳立于艄尾,长篙在手,看准水路,屏息凝神,只将篙尖在水中轻轻一点、一推,小舟便如贴着水面滑行的翠鸟,轻盈而迅疾地倏然远去,在水面划开一道优美的八字形波纹。舟中人或载着山间采撷的鲜果、新伐的竹木,或是进城贩卖的土产,抑或只是携二三知己,悠然闲坐,指点江山。无论载重几何,舟上人的神情皆是一派安闲从容,仿佛世间的匆忙与他们无关。我曾久久注视一位白发萧然的老渔翁,日日驾着他那修补过无数次的一叶扁舟,在江心澄碧处抛下钓钩。岁月在他古铜色的脸庞上刻下纵横交错的深深沟壑,如同江底老树的虬根,而那双眼睛,却依然清亮澄澈,闪烁着少年般专注而平和的光彩。他不用网罟,仅凭一支磨得油亮的竹竿,几缕几乎隐没于水光的透明丝线,便与这江水开始了无声的对话。问他一日所获几何,他朗声一笑,声如洪钟:“随缘而已,够一碟下酒,足矣!”那份与江流同呼吸、共命运的淡泊与通透,仿佛正是锦江千百年淘洗沉淀后,慷慨赠予他的无尽禅意与生命智慧。
夏日的黄昏,当灼热的日头终于西沉,锦江之畔才真正迎来它一天中最喧腾、最富生气的时刻。劳作整日、汗透衣衫的人们,纷纷如归巢之鸟,迫不及待地投入锦江温凉宽厚的怀抱,寻求身心的彻底舒展与涤荡。上游水势稍急处,是汉子们的天地,他们古铜色的臂膀在金色的水波中奋力划动,溅起大朵大朵的水花,豪迈的笑谈声在江面上回荡。下游水势平缓、沙底细软处,则是妇女儿童的乐园。孩子们在水中忘情地扑腾、追逐、嬉笑打闹,清脆嘹亮的童音如银铃般直冲云霄,惊起岸边柳梢归巢的雀鸟。夕阳慷慨地泼洒下熔金般的色彩,将孩子们光滑的肌肤、跃动的水珠连同粼粼碧波一同镀亮,构成一幅光影交错、生机勃发的流动金箔画。岸上,劳累稍歇的人们三三两两凭栏闲看,或对着水中嬉戏的儿女含笑指点,或与邻里闲话桑麻,亦有人只是静默无言,任目光随流水飘向远方,沉浸在暮色带来的片刻宁谧里。暮色渐浓,四野炊烟袅袅升起,江面便浮动着人间烟火温暖而朦胧的倒影,水波将灯火揉碎,又轻轻漾开,将这份世俗的温馨与江水的清灵奇妙地融为一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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铜仁城因水而兴,因水而活,那一座座横卧锦江之上的桥梁,便成了连接两岸、跨越天堑的翅膀,是城市跳动的脉搏。其中筋骨最为苍劲、承载岁月最丰厚的,当属雄踞江心的东山大桥。它如一位沉默的史官,静观数百年风云变幻。虽历经风雨侵蚀、洪水冲刷,屡次修葺,其石砌的桥墩、拱券间,仍透着明代建筑特有的沉稳气度与浑厚力量。桥头飞檐斗拱的亭子翼然凌空,亭中石碑上的铭文虽已漫漶,却无声诉说着时光的重量与建桥先民的智慧坚韧。逢年过节,尤其是端午龙舟竞渡之时,桥上彩灯高悬,绸带飘扬,入夜后,万千灯火坠入江心,随水波温柔荡漾、摇曳生姿,恍若一条璀璨的金龙在墨玉般的江水中蜿蜒游动,流光溢彩。它更是无数青春萌动的见证场。少年少女常倚在古老而光滑的桥栏边,看江水在脚下淙淙流过,带着山野的气息奔向远方。他们的絮语被晚风轻轻送远,又悄悄沉入江底。锦江以它无尽的包容,成为了无数情愫最初的见证者与最深沉的沉默收藏匣,将那些羞涩的誓言、甜蜜的忧愁,悉数纳入它永恒的流动里。
锦江两岸,垂柳依依,千丝万缕,宛如为这条碧玉长河镶上了两道流动不息的绿色绲边,赋予它最温柔的仪仗。春回大地,柳条上怯生生的嫩芽初绽,点点鹅黄轻绿,如烟似雾,怯生生地宣告着大地复苏的生机;夏日炎炎,柳叶早已成荫,浓密如盖,长条拂水,为行人撑开一片片清凉的华盖,将灼热的阳光筛成满地跳跃的光斑;秋风乍起,柳叶便悄然染上沧桑的暖黄、醉人的橙红,片片飘落,如疲倦的蝴蝶,打着旋儿投入江水的怀抱,随波逐流,似有万千未了的思绪欲说还休;冬日降临,寒风凛冽,繁叶落尽的柳枝显出清瘦嶙峋的筋骨,在朔风中坚韧地摇曳,枝条碰撞发出清越的声响,仿佛在积蓄力量,静待下一个生机勃发的轮回。这四时更迭、色彩变幻的柳色,与不舍昼夜、奔流不息的江流相伴相生,共同绘就一幅无声流淌、意境深远的生命长卷。常有画家支起画架,凝神屏息,调朱弄粉,欲将眼前瞬息万变的光影与神韵捕捉到有限的画幅之上。然而江水奔流不息,光影刹那不同,柳枝随风而动的姿态永无重复,又岂是凡俗笔墨与有限颜料所能尽揽其神韵之万一?往往徒留画家一声悠长的轻叹,最终也融入了江畔不息的清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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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畔高处,有座“望江楼”,飞檐翘角,古意盎然。楼虽不高,仅两层,位置却得天独厚,踞于临江陡岸之上。择窗边一隅坐下,点一壶铜仁本地特产的苦丁茶,茶汤色泽清亮,初入口时清苦微涩,旋即回甘悠长,韵味深蕴。慢饮细啜之际,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随着窗外那脉脉碧水,流向目力所及的远方,心绪也随之飘渺。楼中茶客多为熟稔的老者,或凝神对弈于方寸棋盘之上,楚河汉界间运筹帷幄;或闲话沧桑岁月,忆往昔峥嵘稠;或默然翻阅着油墨香气的报纸,各自守着一段属于自己的静谧时光。偶有卖唱的盲眼老夫妇相携登楼,老汉摸索着调好那把磨得油亮的旧胡琴弦索,老妇清清有些暗哑的嗓子,一曲带着泥土气息的乡野小调便朴拙地响起。技艺虽不精湛,音准也时有偏差,然而那份相濡以沫的扶持、穿透岁月的坚韧与苍凉况味,却直抵人心最柔软的角落。一曲终了,琴音袅袅散入江风,茶客们纷纷解囊,一枚枚铜钱或角票叮叮当当地落入那只豁了口的旧瓷碗中。夫妇俩叠声道谢,老汉收起胡琴,老妇紧紧挽住他的臂弯,互相搀扶着,沿着陡峭的江岸石阶,步履蹒跚地向下走去,继续他们沿江卖唱的艰难生计。夕阳将这对相倚相偎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,斜斜地、浓重地印在古老的堤岸石壁上,孤单,渺小,却透着一股子与这脚下锦江同源的、百折不挠的倔强与生命力。锦江默默看着这一切,无言地承托着所有的生之沉重与微小的光芒,如同一位饱经沧桑却依旧心怀慈悲的沉默母亲。
然而,锦江并非永远温婉娴静。盛夏时节,当梵净山深处积聚的暴雨骤然倾泻,山洪便如挣脱牢笼的猛兽,挟裹着泥沙、断木、巨石,轰鸣着奔涌而下。平日温驯如碧玉的锦江,瞬间变了脸色,挣脱了河道的束缚。它浊浪排空,奔腾咆哮,像一条暴怒的黄色巨龙,猛烈地撞击着堤岸、桥墩,发出骇人的轰鸣,激起丈高的浑浊浪花,仿佛要将一切阻挡之物吞噬、撕裂。平日亲水的埠头、石阶瞬间被淹没,岸边的柳树在狂涛中痛苦地摇曳。人们纷纷退避,门窗紧闭,只在安全的角落,带着敬畏与忧惧交织的复杂心情,远远望着这改换了性情的母亲河。然而,正如世代依江而居的铜仁人深谙的,这不过是锦江积蓄力量后的短暂宣泄,是它偶发的雷霆之怒。如同母亲的严厉管教,迅猛却也短暂。不过三两日,洪魔退去,浊流沉淀,江水以惊人的速度复归澄澈明净,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咆哮从未发生。只是堤岸上留下的新鲜泥沙痕迹,水边挂着的枯枝断草,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重水腥气息,是它来过又抚平一切的证明,带着一种近乎神谕的宽恕力量,昭示着自然的伟力与修复的奇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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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江不远,一所白墙灰瓦的小学静静伫立。校舍朴实无华,推开任何一间教室的木格窗棂,锦江便是一幅永不停歇、生动无比的天然画卷铺展眼前。学童们年少的、充满好奇的心思,常被窗外变幻无穷的江景悄然牵走。一只雪白的鹭鸟舒展长翼,优雅地掠过如镜的水面,翅尖轻点,漾开圈圈涟漪;一叶扁舟顺流而下,船工那悠长苍凉的号子声隐约飘来,在空旷的江面上回荡;甚至只是风过时柳枝的轻轻一荡,光影在水面的瞬间跳跃……都能引得他们不由自主地伸长脖颈,清澈的目光追随而去,心思早已飞出窗外。讲台上的老师初时或许会板起面孔,用戒尺敲打讲台以示警戒,后来目睹此情此景,也渐渐释然,甚至生出几分理解。这流动不息的江水,变幻莫测的光影,跳跃其间的生灵,岸边四季更迭的草木,何尝不是一本敞开的、最生动活泼的无字天书?它无声地讲述着地理的脉络、季节流转的密码、生命繁衍的律动,以及一种与自然和谐相守、敬畏天地的古老智慧。这江景本身,便是最深刻、最直观的课堂。江风穿堂而过,带着湿润的水汽和草木清香,翻动着书页,也仿佛在翻阅着孩子们无垠的想象。
锦江不仅滋养了铜仁人的眼目与心神,更以其丰饶的物产,化作了他们餐桌上的至味,融入了日常生活的肌理。江鱼之鲜美,早已是远近闻名的珍馐。其中尤有一种唤作“银针”的小鱼,通体晶莹剔透,长不及寸,纤细如针。渔人用极细密的丝网捕获,主妇们只需薄薄裹一层本地岩盐,投入滚烫的菜籽油中略略一炸,捞起时通体金黄酥脆,置于盘中如金针堆叠。入口即化,酥脆化渣,满口生香,佐粥下饭皆是绝品。至于那些牢牢吸附在江底卵石上的青壳螺蛳,捡拾回来,养在清水中吐尽泥沙,以铜仁本地出产、辣味霸道的朝天椒,配上蒜瓣、姜片、紫苏,投入烧红的铁锅中大火爆炒,咸鲜热辣,香气四溢,是佐酒的绝妙恩物。更有那江畔浅滩湿地里自然生长的水芹,茎叶脆嫩,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香;初生的茭白,如美人玉臂,剥开青翠外衣,内里莹白如玉,清炒或与肉丝同烩,皆是爽脆清甜,齿颊留芳。可以说,锦江之水,就这样无声地、全面地渗入铜仁人的血脉与日常,滋养着他们的筋骨体魄,也慰藉着他们劳碌的肠胃与心灵,是物质与精神双重意义上的母亲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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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溯流而上,远离市声的喧嚣,向梵净山腹地深入,锦江便逐渐褪去了温婉的妆容,显露出它原始野性、充满生命张力的另一面美。源头活水自高山石罅、苔藓覆盖的岩层深处泠泠渗出,冰凉刺骨,汇聚成溪。溪流在幽深险峻的峡谷间跌宕穿行,时而湍急如奔马,在巨石间激起千堆雪浪,轰鸣声震耳欲聋;时而舒缓如处子,在平坦处汇成清浅澄澈的碧潭,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峭壁古木。两岸崖壁陡峭如削,古木参天蔽日,粗壮的藤萝如巨蟒般从崖顶垂挂而下,直探水面。行至水穷处,忽见一道悬瀑如九天垂落的巨大白练,訇然注入深不可测的墨绿色寒潭,溅起万千碎玉琼花,水雾弥漫升腾,带着山野草木的清新与凛冽的寒意,沁人心脾。潭水碧绿深湛,沉静如太古,仿佛蕴藏着大山的全部秘密。溯溪探险者需手脚并用,踏着湿滑长满青苔的巨石,拨开丛生带刺的荆棘与茂密的蕨类,每一步都充满探秘的惊险与发现未知的狂喜。这里人迹罕至,只闻水声激越澎湃,如雷贯耳,空谷鸟鸣幽涧,更添寂寥,阳光艰难地穿透浓密如盖的原始树冠,在苔藓遍布的岩石上和幽暗深邃的水面投下变幻莫测、跳跃闪烁的光斑。在此处,锦江是遗世独立的隐者,是未经驯化的精灵,保持着洪荒初开时的清冽、孤绝与野性之美,令人顿生敬畏之心。
锦江之美,其魂魄精髓,远非仅在于其清流碧波、四时景致,而在于它与铜仁人千年相依、水乳交融、共同谱写的生命图景。它不止是一条地理意义上的河流,更是这座小城流淌不息的血脉,是岁月最忠实的记录者与无言的史官。铜仁城的兴衰起落、码头商贾的鼎盛与沉寂、寻常巷陌间的悲欢离合、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、梦想、欢笑与泪水……所有这一切,都沉潜在这深沉的碧波之下,随着水纹无声地荡漾、沉淀,最终化为江底最细密的泥沙,岸边最古老的磐石。一个铜仁游子,纵使漂泊至天涯海角,饱经沧桑,只要阖上眼帘,那清冽甘甜的江流气息、那拂水依依的万缕垂柳、那沉默承载重量的古朴石桥、那欸乃摇曳的月下小舟、那江畔晨昏不息的捣衣声、那炸银针鱼的扑鼻焦香……所有关于故土最具体、最温热的意象便会瞬间清晰,奔涌而至——那便是乡愁最具体、最湿润的模样,由锦江之水日夜淘洗,在记忆的长河中历久弥新,愈发醇厚深沉。这江水,是游子心中永不干涸的泪泉,也是灵魂深处永恒的灯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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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?;诚?,城因水而兴,得水之灵秀;人因水而慧,承水之坚韧。锦江之于铜仁,如同血脉之于躯体,是须臾不可离的生命之源,是灵魂深处的烙印与图腾。它不言不语,不事张扬,却以最博大的襟怀涵养万物,泽被苍生;它奔流不息,永不止步,在永恒的变化与运动中,却又奇妙地保持着某种亘古如斯的定力与恒常的慈悲。在这尘嚣纷扰、人心浮躁的世间,能有这样一条清澈见底、温厚包容、充满天地灵性的江水穿城而过,日夜以它柔美的韵律、变幻的光影、不竭的活力抚慰人心,涤荡尘虑,这实在是铜仁人深植于血脉骨髓的福分,是上苍对这片土地格外眷顾、慷慨馈赠的明证。这份得天独厚,值得世代感恩与珍惜。
“最美不过锦江水”。
此言不虚,简简单单七个字,却如一块投入心湖的卵石,激荡起万千涟漪,道尽了铜仁人心中那份与江流共生共长、血脉相连、难以言喻的深情眷恋与深沉骄傲。这江水,是家园的魂魄,是生命的底色,是无论走出多远,都牵引着游子归来的,那根看不见的、最柔韧也最坚韧的丝线。(李汉华)